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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银白世界里的思考

第三章 银白世界里的思考

北国的冬季,雪花和寒冷是在人类开始记录这个世界以来的永恒主题。即使在如今,科技的结晶将寒冷挡在了更为冰冷战争兵器之外,可是面对这样纯白的世界,谁会去否认身边寒冷的单纯呢?

幽荧和其他陌刀小队的队员们坐在Z-58的宽大机舱里,彼此间没有太过频繁的交流。幽荧颇为伤感的望着舱外的世界,回忆着自新兵营之后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心头缭绕着烟雾状的忧伤。

梦幻。这当然是一段梦幻的经历,死而复生,拥有了相对人类而言近乎不灭的寿命、再没有疾病等痛苦的体质、强大的力量,背后还有庞大的国家机器为自己运转。这种仿佛逆天改命的经历美好得近乎虚幻,相信大多数人即使舍弃人类身份,也愿意做出这样的交换吧。

悲伤。当恍然间,你在世人的眼中,价值已经等同于材料和经济成本堆砌而出的战争兵器的时候,你的喜怒哀乐已经不再有人在意的时候,你还会高兴吗?自“奇迹”之后,幽荧的绝大多数时间是在基地里度过的,来来往往的人们,他们的喜怒哀乐,即使奉献给空气,也不会传递给身旁的幽荧一丝丝。每天的对话都只是例行公事般,带着浓浓的命令式口吻,而幽荧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便默默地选择了接受。只有一个无良博士,不时给予自己最需要的东西。而唯一一次外出作战,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们,他们和自己经历了战场上最不加掩饰的情绪,却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就前赴后继的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杨子良和他带领的几十名战士,一个都没能活下来。至今,杨子良和不知姓名的三组长的离去仍然让幽荧耿耿于怀。还有研究所的惨状···

是啊,如今的自己,到底是谁呢?连仅仅是一个代号的名字,自己也不能准确的回答吧。从小内向,颇有些随遇而安个性的张有俊,本来应该是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刚开始的时候,对自身性别、身份的变化,不也算是“坦然”接受了吗?可是,这几个月的“空气”生活,还有那场仅仅一天的战役,突然让她又开始思考起了这个自以为早已经淡化的疑问。

幽荧像普通人类一样,有些不舒服的换了一个坐姿,用手背轻轻撑着下巴——无良博士说这样的行为更自(shu)然(nv),头盔下的双眼继续无神的注视着机**快速掠过的壮美河山。

我,现在到底是谁?

我,还算是活着吗?

我,活着,是要做些什么呢······以这个姿态。

三个简单的问题在小小的脑袋瓜里不断浮现着,高科技的结晶塑造出的复杂回路转瞬间计算出天文数字般的信息,给出了万千答案,却被中央的晶片堆里包含的神器思维一一否决。

啊~~!烦死了!

幽荧有些泄气的垂下了头,没有肺部连叹气都做不到。

膝盖上的左手指尖无意义的轻点了几下盔甲,幽荧有些神经质的猛然抬起了头。

算了,先不想这些。我是一名战士,使用的身体是国家的科技结晶,现在在军队里服役,现在只需要服从命令,为了国家和全人类的利益,消灭根达亚人就好了!然后以后找机会偷偷跑回去远远的看一眼自己的家人···

只是···战争结束后呢···我又该怎么办···

哎呀,打不打得赢都不知道呢!想这么多干什么!

最终,少女在心中给出了和上一次纠结后颇为类似的答案,结束了这一次“哲学”的思考。

然后,她终于注意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怪异狙击手投过来的怪异眼神,而且很明显看了很久很久了···

然后,尴尬的少女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盔,傻傻的来了一句:“今儿···天气挺不错的哈···”

秦琉璃更加怪异的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国,缺乏血色的嘴唇轻启:“你开心就好。”然后,因为没戴头盔,被冻的两颊泛红的精致小脸没有任何变化,淡淡的加了一句:“只要搭档能正常工作,我对其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做过多要求。”

“我···我不是···”

“真的。”

“···你···你开心就好···”最终,幽荧放弃了挣扎,因为对面的那个腹黑的家伙已经默默地戴上了头盔,表示不接受上诉。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对其他成员造成任何影响,大家都在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整理武器装备,制定和修改作战计划,或者发呆,和第九特反部队的战士们战前的表现相比,更加的从容,或者说,麻木。

Z-58在风雪中稳定的飞行了一个多小时后,开始下降高度,此时幽荧透过风雪可以大概看出他们已经到了山中的一处军事建筑群外围。

“各自的任务安排发在了终端上,抓紧时间看一下。”七十二在自己的指挥终端上点击了几下,抬头对着幽荧的方向说道,随后他看向其他人,“大致上还是老规矩,只是仪刀,你这边稍微注意下配合问题,别让敌人钻了空子。”

仿佛聊天一样随意的布置了任务,七十二淡然的语气和大叔嗓音让人感觉像是在讨论晚饭内容一样的平常,和幽荧在新兵营和天宫市经历的有着巨大的不同。

秦琉璃随意的点了点头,将弹夹拍进了60式电磁狙击步枪的尾部,在发出“咔哒”声的同时,启动了枪身中部的电源。然后秦琉璃随意的举枪瞄准了一下远处,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人有点少,大家都悠着点儿。”再次有意无意的看了幽荧那边一眼,七十二看着逐渐靠近的地面,言语中开始带上肃杀,“那么,祝大家,玩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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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能大致观察到建筑群全景的制高点,幽荧和秦琉璃趴在深深地积雪里,由于没有移动,两人的身上已经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绒被”。

虽然手上拿着狙击小组配备的观察镜,但是实际上她是凭借自己的影像观测系统在进行观测。透过雪花,幽荧看到了已经小心的渗透进建筑群里的其他小队成员,他们正猫着腰,呈“L”形队伍掩护着搜索前进。通讯频道自行动开始就保持静默,除非紧急情况和必要的通报,不轻易使用。

秦琉璃瘦弱的身躯和大地融为一体,无托的60狙抵在她的肩膀上,12.7mm口径的长长枪口稳稳地指向小队前进的方向,没有一毫米的晃动。通过复杂的瞄具,即使在这样的天气,她也能看清自己的目标。

“冰凌,11点半方向。”

“明白。”

幽荧立刻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了指定位置,那里是一处车载电磁轨道防空炮系统的发射阵地。

“没有活动迹象。”幽荧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不光是这处发射阵地,整个军事建筑群里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静谧的让人害怕。

“发现我方士兵尸体和机械残骸。”冷不丁的,频道里传来七十二的声音,此时他们已经搜索进了基地的雷达指挥中心。

随后,频道再次归于寂静。

幽荧现在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但是以她就一场实战的经验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突然,身旁传来秦琉璃的声音,语气有些严峻:“冰凌,在我指定的这几个位置布设反离子步兵地雷,快”

幽荧被吓了一跳,立刻在头盔里的UI显示里调出了作战地图,上面在两人后方几处必经路口的交汇处打上了红色的菱形标记。

“明白。”幽荧向后匍匐爬动了一段距离,然后站起身,抽出新的52式,向目标地点飞奔而去。

幽荧离开的同时,秦琉璃缓缓收敛了气息,眼睛凝聚起了危险的光芒,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静止的状态,准星在WJ-15B外骨骼装甲内置的弹道计算器的辅助下进行着细微到极致的修正,头盔的HUD显示器上在角落里显示着风速距离等等数据,在准星所指的尽头,是指挥中心后方一处空荡荡的建筑顶部,那里是厚厚的积雪。

手指缓缓地收紧,下一秒,千鸟啼鸣的声音响彻荒芜的白色世界,钨芯彻甲弹携带着恐怖的动能,划出一道橘红色的亮线,瞬间蒸发了路径上空中的白色雪花。

不到500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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